Kjoe's blog

故事#00 | 青年路

故事#00 | 青年路
2021-12-19 · 5 min read
往事

“零几年发生在青年路的事情”

小时候,我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大院的,当时我家在城里并没有房子,我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而我家对我的教育一向非常重视,要送我去城里上小学,因此在小学边上租了个房子,与其说是房子,其实只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在大院里面,位置不错,在正中间,只是没有厕所没有厨房,当时年纪小也没有觉得有何不便。

住在大院里,和住在楼房里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在大院里会有很多稀奇古怪非常有意思的邻居,我至今都印象非常深刻。

先不说最有意思的房东一家,隔壁冲着巷子外的一户,是个裁缝,她是回山人,有特殊的口音和特别的词汇,回山人之于新昌就好比东北人之于中国,她说话口音奇怪又好听,又不至于听不懂,有一回我跟着外婆在她的裁缝店里闲坐着,她们聊着上了年纪女人们的话题,我并没有仔细听,突然间提到了我,我便竖起耳朵。

裁缝阿姨看向我对着外婆说:“小后生洼芒古。”

小后生意为小伙子,芒古是个语气词,而洼在新昌大多数地区都是坏的意思,我一个小孩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说我坏呢?

我便反驳裁缝阿姨:“我不坏!”

一说出口,外婆和阿姨都愣了半秒钟,随后便哈哈大笑,道:“回山话说你洼是在夸你棒呀。”

那天我就知道了回山话。

大院里还有个胖婆婆,那个婆婆我印象不是很深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比一般老奶奶胖一点,以及她会在小学上下学的时间段提着一个小煤饼炉,一口锅,和一个凳子,在小学门口做大头菜年糕供小学生们购买。

我也买过婆婆的年糕,有一说一味道确实是不错的,并没有那些真正以摆摊卖年糕为生的“专业人士”那种商品的味道,说白了就是跟自己家做的一样。

但是我吃过最初的几次就不再吃了,不是因为不好吃或是吃腻了,是因为我每次去买,婆婆总是不收我钱,还给我多盛好多年糕,从小我对于占人家便宜的事都感到羞耻,便渐渐不再去占老人家的便宜了,但是婆婆收摊了还有没卖完的年糕她还是会给我拿一份。

对于这个婆婆的记忆,全留在了舌尖上。

房东一家的人,都非常鲜明,现在想来,很有电影角色的感觉,他们家有个孙子和孙女,是他们家的宝贝,孙子没记错的话是叫俞文乐,因为我听到他的名字就想起语文,心想他肯定很喜欢学语文,因为语文乐嘛,他比我大一两岁,孙女交集不深,并且比我俩都大。

我和文乐是好玩伴,那时候我们都喜欢乒乓球,晚上总一起在一楼他们家吃饭会客的屋子里,俩人各拿一条小板凳,坐在屋子两头,在地上打乒乓球,他比我大,会的比我多,所以总能打出一些旋转的难以捉摸的球,我年纪小,我不会,但他乐意教我,我也就慢慢学会了,每次打出旋转的球,就充满成就感。

文乐的妈妈是个相貌非常漂亮且日常悉心打扮却又不浮夸的年轻女子,简单的概括就是浓眉大眼肤白貌美,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下也很少见到女人们化妆,她虽然化妆但绝不是个娇贵的小姐,她每天都要洗洗刷刷做饭做菜做家务,毕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她照顾。

她做家务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讽刺她的丈夫,有一回她的丈夫坐在门边,后背靠着门框,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什么书,我不记得了,我当时也不认得几本书。

她擦着桌子,对丈夫说:“天天看那点破书,也不去赚钱,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没?”

名堂这个词我也是从这学会的。

她丈夫倒也没有因为她的讽刺生气,因为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是文学。”丈夫反驳了一句接着看着他的文学。

这大概就是早期的文艺青年吧,钱什么的也无所谓,一心沉浸在“文学”里。

一个无所事事的文艺公子哥,和他漂亮能干的年轻妻子,儿女双全,父母健在。

2021.12.1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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